《无冕之羊》连载之十一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6-05 13:39:33

从街头小贩到调查记者

朱长振著

第一部 个人故事

拜  师

“老二”是小贺的外号,真名的到现在我仍不知道,他家住许昌市襄县范湖乡,弟兄多,他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大家都叫他“老二”,包括他妈妈。

没人说清楚老二是啥时间开始在平顶山卖羊肉串的,据他自己讲,是“小学没上几年就出来了,刚来卖羊肉串时,平顶山还到处是荒草湖泊”。

老二卖羊肉串在平顶山小有名气,他买羊肉很有讲究,不适合烤羊肉串的羊肉再便宜他也不买。所用孜然、辣椒等佐料,他必用最好的,所以他的回头客多得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楚,无论当天串多少羊肉串,一般都是他的不卖完,别的摊点很难开张,在平顶山剧院夜市的十几个烤羊肉串摊点中,他是老大。

多年后,我重回平顶山,再找到师傅重温烤串生涯

为了让老二收我为徒,我处心积虑地每天晚上用卖花生挣来的钱给他买酒喝,还无尝为他打了近三个月的义务工,白天抽空去帮他串肉,晚上帮他烤羊肉串、收摊子。

渐渐的,老二开始对我有了些好感,并开始一点点教我烤羊肉串的技术,嫩羊肉如何买?烤肉时的火候怎么掌握?怎么与夜市食客打交道,啥样的人不能做他的生意?啥样的人是值得拉的回头客……

大约是1995年的时候吧,那一年,平顶山搞了个全国性的曲艺节,正在市中心地带的剧院夜市被迫迁到了逼仄的优越路口,老二嫌地方不得劲,不愿出摊的他开始让我推着他的摊子出夜市。

我当时没有看报的习惯,并不知道当时《平顶山日报》有过这样的报道:第二届中国曲艺节由中国曲协与河南省平顶山市人民政府于1995年10月联合举办。。

虽然曲艺节那几天平顶山很热闹,但我没有时间去一睹从小就听着她的评书《岳飞传》长大的名星刘兰芳的芳容,因为我要为全家的生计和日夜压在我心头的债务负责。

曲艺节过后没多久,平顶山夜市重又恢复,有了实战经验的我把以前卖菜的架子车一改装,架上以前老二退役下来的旧羊肉串炉子,穿上一件宽大的白大褂,正式开始上岗卖羊肉串了。

当时的平顶山有好几个夜市,其中电影院和剧院是两个最大的夜市,我所在的剧院夜市当时有30多家商户,其中烤羊肉串的占半壁江山,剩余的则是卖砂锅面、小菜、烙馍、稀饭的商户。

正好我加盟夜市期间,也是平顶山市政府加强“丰富市民夜生活”的时期,工商系统为管理好夜市,还特意成立了夜市工商所,而公安系统为维护好夜市治安,还在剧院门口建了个警亭,每晚派好几名治安员巡逻。

平顶山是矿区,去夜市消费的除矿工外,三教九流啥人都有,都是“晚上睡不着觉”的主儿。那时的羊肉串卖一元钱6串,每天凌晨,都会有叶县坟台的回民拉着成车的鲜羊到劳动路市场批发,老二教我买烤羊肉串所需嫩羊肉的窍门,一是看,凡是嫩羊,羊蛋要越小越好,大的肯定岁数大,肉老;另外看羊腰子,健康的羊腰子外总是包一层厚厚的雪白羊油,而病羊或瘦羊则没那么多羊油;二是撕,用手把羊屁股外的皮掐开,轻轻一撕就撕开的,是嫩羊,假如用力都撕不动,肯定是老羊。

买到了嫩羊肉,还要学会剔肉,切肉,我笑着给老二背《疱丁解牛》,没上过学的老二听不明白,但我的解释他听得很认真,庖丁解牛,我国古代成语,出自《庄子》,比喻经过反复实践,掌握了事物的客观规律,做事得心应手,运用自如。老二噙着烟,闭着眼,嘴里重复着刚从我口中学到的新词“游刃有余”,开始学“疱丁解牛”,一会工功夫真的就把一只羊给剔干净了,而切肉时老二也再三告诫我,要学会看肉的纹理,顺着丝切,还要切得薄薄的,串肉时不能让铁丝露出来,这样才能在火候恰到好处时一烤即熟,既嫩又鲜。

正所谓是名师出高徒,有了老二的手把手教导,我在夜市一出摊即食客如云,一是因为老二的好多熟户都认识我,他们一见我出摊还以为是老二的摊呢,另外是我烤的肉不仅不次于师傅老二,串的肉串还比老二的大。

那一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的夜晚,我整整卖了六只羊,烤肉烤得手腕发肿,除妻子外,我妹、我姨等都过来帮忙串肉送肉还忙不过来。一个春节下来,我盘点一下,挣的钱刚好买一台“冰熊牌”冰柜,那是我与妻子婚后的第一件家用电器,那时的一千多元钱是多么珍贵呀。

从此以后,我与妻子定下个不成文规定,凡是攒够50元整钱的,决不零花,一定要存起来还帐,妻子买菜也都是等卖菜的快收摊去买,因为那时菜最便宜。我俩每每憧憬未来的美好日子时,总是说,“啥时咱要是把欠人家的帐都还完了,挣多少花多少,那该多好?”

而妻子那时还有个最大的心愿,就是生意再好些时,能养家糊口了,就把女儿朱笛接来,她中间曾回去看过女儿几次,当依呀学语的女儿看到妈妈满脸恐惧地躲在她奶奶身后的一瞬间,妻子说,她的心“比刀割还难受”。



女儿(右一)小时在老家像男孩子一样,旁边是比她大没几岁的她小叔朱长军

偶遇平顶山晚报

在夜市卖羊肉串期间,我与平顶山晚报不期而遇,并自此结下了不解之缘。第一次认识《平顶山晚报》,是在我卖羊肉串不久,那时曲艺节刚开过,还有很多老外仍在平顶山逗留,他们晚上没事儿的时候,也会到夜市闲逛。

我仅会的几句英语口语帮了大忙,因为当时在夜市烤羊肉串的,可能仅有我一个是高中毕业,也可能只有我会讲两句英语。有一天晚上,几名老外到夜市想吃羊肉串,因为没带翻译,转了好几个摊点都无法与摊主交流。

当他们转到我的摊位上时,我一句“sit down, please.”立马让几名老外止住了脚步,当我再热情地用英语给他们介绍羊肉串的吃法与价格时,几名老外很意外地坐下来品尝我烤的羊肉串,这一幕不仅引来了诸多食客的围观,连其他摊主也扔下自己的生意跑过来凑热闹。

很快,这一趣闻传到了夜市工商所所长的耳朵里,正愁找不来机会宣传夜市的他立马打电话约来了《平顶山晚报》(以下简称《平晚》的两名记者,徐肖冰和李可,当时李可还是实习生,后来他成了晚报采访部的主任,我的顶头上司。

两人在邻近的香山大厦一间当时我认为很豪华的套间里对我进行了采访,工商所长还特意给我送来了一瓶可口可乐,让我“别害怕,慢慢说”,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受采访,也是平生第一次喝到了以前在收音机里广播剧里才听说的“可口可乐”。

第二天,《平晚》上一篇“会讲外语的个体户”让我在夜市一举成名。而自此,我开始与《平晚》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是我第一次与《平顶山晚报》相识

从登上《平晚》的那天起,我就养成了每天购买《平晚》的习惯,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的梦想便是“啥时能成为一名记者,象李可他们那样骑个摩托车,肩挎相机到处采访写稿”。

为了圆自己的记者梦,我开始每天到剧院不远处的平顶山图书馆借阅图书,从刚开始的小说到后来的新闻类书籍,我成了图书馆的常客,直到今天,我再回平顶山时,还有意去图书馆逗留,并发现了件与我有关的趣事儿,凡是以前的新闻类书籍,大多都有我的借书纪录,而这些书无一例外都散发着羊肉的膻味,至今未散,书本上透明的地方,一定是我烤羊肉串的双手翻过的汅渍。

那时在夜市出摊一般都是凌晨两三点时收摊,回家简单收拾后别人总是先睡一觉,然后去赶集购买羊肉,而我回家后往往是挑灯夜战,不是看书就是记笔记,一直熬到凌晨五时左右直接去赶集。

而白天除了睡觉外,我还有意骑着自行车到处转悠,以期发现什么新闻线索,那时做梦都在想,啥时我的名字能登上报纸啊?

未完待续(购书热线18703992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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